撰文/鄔菀華
2017/8/15
日本行 京都嵐山 天氣陰涼
結束昨日差點睡路邊的鬧劇
終於要在嵐山做正事了
打開紙拉門 眼前雲霧纏繞
這裡是嵐山的街道不是深山
綿延至無盡的巷道 的河川的步道的任何空間
像是寧靜的火
我不是飛蛾撲火
只是想取暖的手
有盡頭或沒盡頭
有秘密或沒秘密
我都必須知道
雖然不知道嵐山竹林隧道是否往這一方向
現在大概早上6點出頭吧
利用船隻做生意的老闆已經開始準備了
似乎是河上的小吃攤
沒有聞到食物的香氣
但能想像在這樣山明水秀的地方吃東西 一定特別好吃
真的十分講究
這條柏油路只有一台小貨車這麼寬
左側是原始森林
右側是大堰川
還真的有車子進出
我只怕被擠到川裡
鳥叫蟲鳴 神社樹立 斑斕樹蔭
如夢似幻的一切
物我合一的概念
是誰在追求?
山的居民嗎?
至少不是我
在這裡快要被虛幻的美景吞噬了
真是太陶醉太不切實際了
沉醉中有一位男子超前走過
手上持著長夾跟垃圾袋
步伐輕快 動作不遲疑
環保修行中帶著悠閒 可能是當地人
走路姿態和穿著打扮 應該是年輕人
熱心將垃圾帶離不屬於歸宿的大自然
打破我的既定印象
仔細觀察路面與樹林後
不存在腦海中的日本 一一浮現眼前
不管是觀光客還是當地人
追究或批判都遑論
能做的就是用行動愛它 保護它
清理環境不分國界 只要我愛它
我 愛它
剛好昨晚有準備一個大垃圾袋在背包
直覺派得上用場
直 覺 真 棒
跟隨他的腳步我也開始當起清道夫
凡走過必留下乾淨的痕跡
但驚人的垃圾量超乎想像
紙類塑膠類鐵鋁罐菸蒂塑膠袋寶特瓶浮標樣樣來
是班長點名嗎?
垃圾袋會不會不夠大
慶幸自己也跟著清理
不然這些流浪垃圾該如何是好
走到河邊
站上岩石
垃圾呻吟
我也無奈
小路見底了
水波自河的彼端蕩漾而來
有電動船隻趨近
雖然一個女子單獨在深山的河岸邊淨灘有點詭異
我也只能盡量壓低身子撇開臉
繼續翻掘掩埋在沙子裡的垃圾
想像船上的人眼珠子朝著我瞧
然後緩緩離開 當作什麼都沒看見
河的另一邊山壁
觀光小火車正穿越樹林
感覺車上的乘客似乎也在注視著我
然後再緩緩離開 當作什麼都沒看見
但是我們都看見了 看見了垃圾
對岸的山林時不時傳來男人的聲音
推測是兩個日本中年男子在對談
但都看不到人 環顧四周只有我自己
從小路的入口到此預估有二十分鐘的路程
沿途零稀的人 或散步或騎單車或開小車
他們應該都見底折返了
剩下我跟一片綠蔭碧水
還有它的蟲鳥耳語
還有其他聽的到見不著的人類
不感到害怕 反而是平靜
也許明天又有人丟棄垃圾
但也許後天會有人撿起它
也許我帶走的垃圾只是一小部分
但也許一小部分可以避免一個生命的死亡
很確幸遇到點醒我的路人
不然我也只是個死觀光客
「撿海星的女孩」讓我信仰和分享。
*註「撿海星的女孩」
一天黃昏，在澳洲的海灘，有位老先生拄著拐杖散步，遇到一位小女孩。他看到這位小女孩不斷撿起沙灘上的東西往海裡扔，不禁好奇地問道：「小妹妹，妳在打水漂嗎？」小女孩說：「不是，我看到沙灘上有好多海星，明天一早太陽出來，它們都會被晒死，我覺得那樣太可憐，所以把它們送回海裡去。」這位老人已經看盡人生百態，不禁莞爾。他說：「小妹妹妳別傻了，這條海岸有多長、海星有多少，憑妳一個人，怎麼可能救活所有的海星呢？」小女孩又默默撿起一隻海星，丟向海中，然後說：「老公公，我知道我不可能救活所有的海星，但是我知道當我撿起這一隻海星、丟進海裡的時候，我已經改變了『牠』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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